書いてるずーっと

紀關用短短的手指，戳著關曉彤渾圓的肚子，他盯著肚子問：「妹妹在睡睡？」

「對阿，妹妹在睡睡。」關曉彤一手摸摸紀關的頭，一手摸了摸肚子，笑著回答。

紀曉撲到關曉彤面前，張開手將她的肚子抱住「妹妹抱抱～」

「等妹妹生出來你們才可以抱她～」紀家尉笑著看自己兒子的可愛舉動。

紀關抬頭問著關曉彤說：「明天？」

「不知道欸，你問問看妹妹什麼時候要出來～」關曉彤笑著側了個身，讓紀關更靠近自己的肚子。

「妹妹不要睡睡了！」紀關和紀曉異口同聲的喊著：「妹妹出來！」

紀家尉蹲到他們兩兄弟旁，認真的問著他們：「妹妹生出來之後，你們會好好陪妹妹嗎？」

「會！」兩個小小身影，點頭如搗蒜。

關曉彤拉了拉紀家尉的手問：「家尉，要不要先…」紀家尉用另外一手，拍了拍關曉彤的肩說：「我知道，我都跟爸媽聯絡好了，等下他們會來，先把兩個小鬼帶過去他們那邊住幾天。」他笑著摸了摸兩個兒子的小腦袋瓜笑了出來：「免得妳突然要生的時候還要擔心這兩隻。」

「曉彤、家尉～！」門外傳來關爸和關媽的喚聲，紀家尉牽著兩個小鬼去應門。

關曉彤低頭看著紀關和紀曉，輕輕交代著：「要聽話，不可以亂吵喔！」

「好～」他們拉著關曉彤的手，看著她的肚子，小大人似的交代著：「妹妹也要聽話，不要讓媽媽痛痛喔～！」

紅著眼送走關爸和關媽之後，要不是因為預產時間差不多了，她實在捨不得離開兩個寶貝兒子。

「好快喔，他們都長這麼大了。」關曉彤靠在門上，喃喃自語著：「我好像昨天才把他們生出來。」

紀家尉握著關曉彤的手，笑著回答：「小孩在長很快的。」

他將關曉彤安置在床上，單手輕輕捧起她的臉，聲音輕柔的像是在哄剛出生的嬰兒，他說：「別緊張…」透過手心傳來關曉彤臉頰的溫度，紀家尉大拇指摩娑著，「我會陪著妳的，嗯？」

「你真的要陪產？」關曉彤看進紀家尉的眼底，想從裡頭找出一絲絲不安來戲謔，但他只看到他深邃堅定無比的雙眸，然後聽見他堅定地說：「當然。」

將頭靠到紀家尉胸前，關曉彤問著：「你不怕？」

「怕什麼？」紀家尉笑了出來。

關曉彤的語氣中的嚇唬意味濃厚：「會有很多血欸！」

「妳生那兩個小鬼的時候太緊急，我沒辦法陪在妳身邊…」紀家尉的語氣裡，是滿滿的內疚，他誠懇地說：「很抱歉。」

這麼認真道歉的紀家尉，反而讓關曉彤不知所措了起來，她不好意思地說著：「幹嘛道歉啦。」

「所以這次我怎麼可能讓妳一個人。」他一手攬過她，另一手輕輕放在她的肚皮上。那樣的細心、那樣的呵護。

關曉彤邊玩著紀家尉的手指邊問著：「你說，會不會明天就生了啊？」她眨了眨眼睛，「明天剛好是關和曉的生日。」

「會吧。」紀家尉看了看旁邊的日曆，紅紅的筆圈起的紀家雙胞胎的生日，「三個小鬼生日一起過，挺好的。」

睡前，他們聊了很多。

他們說著從初識到相戀，再到痛徹心扉的分手和最後鼓起勇氣的相愛。

他想起她穿白紗時的樣子，她憶起他為她戴婚戒時的模樣。

她說起他傲嬌的吃醋舉動，他念起她伶牙俐齒的拌吵鬥嘴。

他說她很傻，總是不懂得釋放，學不會喊痛。

她說他很笨，不懂怎麼對自己在乎的人好，只會越抓越緊。

他說：「幸好有妳。」

她說：「還好有你。」

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夜晚，在紀家尉懷裡的關曉彤覺得很安心，而抱著關曉彤的紀家尉，心裡則是萬般的不捨。

他怎麼捨得她又再痛一次，差點失去她的那天，他到現在偶爾都還會從夢中嚇醒。

床頭櫃上擺著的全家福照片這麼溫馨，月光悄悄爬進窗，窗簾隨著微風輕飄著。

關曉彤從廁所走床邊，深怕吵醒紀家尉，反而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。

自從關曉彤懷孕之後，好長一段時間都側著睡，而紀家尉總是從她身後攬著她。

本來還睡得安穩的紀家尉，發現關曉彤不在自己懷裡，語氣裡充滿著緊張：「曉彤、曉彤…」

打開小夜燈後，他看著坐在一旁的關曉彤，三秒，就三秒，紀家尉立刻飛奔到她身邊，「待產包我都準備好也都放到車上了。」紀家尉語氣緊張的安慰著關曉彤說：「妳別怕，我們去醫院。」

「唉唷，現在去會被退貨啦！還沒有頻繁的陣痛！」關曉彤總是比紀家尉淡定很多，她反而還反過來安撫他的情緒。

「想說等痛一點再叫醒我，喔？」紀家尉一語道破關曉彤的小小心思，「怎麼這麼傻呢？」

心事被戳破，關曉彤吐了吐舌頭，調皮的說著藉口：「我就想說，一點點痛而已嘛～」

「很痛嗎？」他用手擦掉關曉彤額上的汗水，關曉彤還給他一個微笑，她反倒問著：「一點點啦，但你這兩天都在加班趕工作，不是很累嗎？」轉過身來面對紀家尉，關曉彤摸了摸紀家尉的臉龐問著：「怎麼醒了？」

「妳不在我怎麼睡得著？」紀家尉拍了拍身旁的空位，「過來。」關曉彤站到紀家尉面前，看著他將頭靠在自己的肚皮上，聽著他柔聲的說：「紀彤、紀彤彤，別看妳媽咪這麼淡定，她其實很緊張的。」

被紀家尉看破的關曉彤，索性就盡情的撒嬌，她柔柔的喊著他的名字：「家尉…」

「別怕，有我在。」

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－＊

看著儀器上的宮縮指數和寶寶心跳，紀家尉緊張地握著拳，都快把自己的手心的給弄破皮了。

盯著逐漸升高的宮縮指數和關曉彤深鎖的眉頭，紀家尉一臉正經，冷不防地冒出這句「不行！我要結紮！」

「蛤？」陣痛來襲，關曉彤一臉扭曲的看著紀家尉，她很痛，但是她也很疑惑紀家尉突然冒出這什麼話啊！

紀家尉握著關曉彤的手，瞪著她的肚子說：「本來就沒有要生了，怎麼知道又冒出一個！」

接到消息就趕來的眾親友們，看著紀家尉的眼神，心裡同時想著，這個妻控，看到關曉彤痛到扭曲的臉還是發瘋了。

隨著關曉彤越來越扭曲的臉，旁邊的親友團都識相的偷偷移動腳步離開。

這次關曉彤懷孕的狀況一直很好，他們選擇溫柔生產、水中分娩，紀家尉肯定絕對不可能會同意有其他人在場的。

爾後關曉彤再也沒出任何聲音，她緊緊握著紀家尉的手，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滴了下來。

而紀家尉也是，看著關曉彤的臉，緊緊地握著她的手，緊張地和沁濕了他的衣服。

隨著宮縮越來越頻繁，關曉彤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。

進來內診的護士，讓原本一直安靜忍痛調節呼吸的關曉彤忍不住喊了出來：「好痛！！」

然後紀家尉一秒殺死人的嚴厲眼神就落到可憐的小護士身上了，他在心裡碎念著：不能輕一點嗎？不能溫柔一點嗎？

甚至還開始在心裡跟自己對話：紀家尉！你當初應該不要開什麼公司，根本應該讀婦科！！！怎麼能讓護士弄痛曉彤－－－！！！

「開八公分了，可以放水了！」護士的話讓關曉彤嚇了一跳。

終於快生了嗎？關曉彤心想，她已經捲成蝦子狀才能稍稍舒緩疼痛了。

看著眼前的大浴缸、聽著水聲潺潺，紀家尉的心也越來越亂，這次他是可以陪在關曉彤身邊了，可是怎麼辦，他好緊張。

水才剛放好，護士又宣布，「好了，可以下水囉。」這一宣布可讓關曉彤又更緊張了，她握著紀家尉的手，痛得眼淚直掉。

做好萬全準備的關曉彤看著身旁的紀家尉，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。

紀家尉先進到浴缸裡，然後伸手牽著關曉彤，他牽著她緩緩坐下。

水中的溫暖和透過手心傳來的紀家尉的溫度，讓關曉彤放鬆不少。

還在尋找比較舒服姿勢的關曉彤，背對著紀家尉，「曉彤…」紀家尉從背後將她擁入懷裡，輕吻的她的鬢角。

「妳要相信自己、相信紀彤。」紀家尉輕聲在關曉彤耳邊呢喃。

滿頭大汗的關曉彤換了個姿勢跪在水裡，紀家尉也同樣和她面對面跪著。

紀家尉將頭抵著她的額頭，柔聲的安撫著：「嘿，曉彤看著我。」

他那堅信和滿是疼惜的眼神給了關曉彤無比巨大的勇氣。

紀家尉雙手捧著關曉彤的臉，很輕聲說著：「曉彤，妳可以的、我們可以的。」從紀家尉的眼眸，關曉彤從他泛紅的眼中看見疼惜的眼神，以及她自己，頭髮有點亂、笑得有點辛苦卻感覺到自己好幸福。

他笑著吻上她的唇瓣，然後讓關曉彤靠在自己的胸口。

「記得拉梅茲生產呼吸法嗎？來，我們一起做。」紀家尉柔聲在關曉彤耳邊鼓勵著。

靠著他的胸膛，聽著紀家尉的心跳，隨著他的呼吸起伏，關曉彤也漸漸調整自己的狀態。

他們十指交扣，關曉彤因為疼痛又緊繃的握緊手，額頭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。

「最溫柔的那句話，最難開口離妳最近的時候，震耳欲聾…」紀家尉竟然開始唱起歌來，深情的、真誠的、無限寵溺的。

聽得一旁的護士和醫生一臉感動，關曉彤也因為紀家尉的歌聲而放鬆了不少。

關曉彤還在用力，努力地想讓孩子平安到達這個世界。

一首唱完當然不夠，紀家尉繼續唱著，即使聲音有些哽咽：「……就抱著妳絕不放手，讓幸福只為妳停留－‥」

「妳是我的天使　我的唯一　我的絕無僅有」

「就抱著妳絕不放手　讓快樂圍著妳而走 」

「我會用我的所有　完完整整的愛 」

「來永遠為妳守候」

關曉彤將手放在紀家尉的肩膀上，她低著頭，握著紀家尉肩膀的指尖，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
紀家尉低頭看去，他又再抬頭注視著關曉彤的眼眸，眼神裡的光芒燦爛炫目，他說：「曉彤，看到了！」

隨著關曉彤再次用力，孩子終於平安滑出產道，關曉彤將她從水中抱出，她小小聲地哭著，這是他們聽見世上最動聽的聲音。

將孩子抱在胸前，還在哭的小女娃立刻安靜了下來，紀家尉則立刻單手將關曉彤摟在懷裡，另一手放在孩子的背上。

「嗨，紀彤。」紀家尉低頭和她打招呼，眼淚滴在孩子的臉上。

關曉彤的淚水則滴在紀家尉的手背上，她哽咽的說著：「她不哭了耶－‥」

「辛苦妳了，曉彤。」紀家尉直接吻上關曉彤的唇，這個吻有點鹹，是眼淚的味道；這個吻有點甜，是幸福的滋味，他湊到她耳邊說：「謝謝妳、我愛妳。」

被關曉彤抱在懷裡的紀彤，本能地開始尋乳，看著她小小口的吸允著母乳，關曉彤忍不住稱讚著：「好可愛喔！」

幸福如此珍貴，親眼看著自己的妻子，這麼勇敢堅強的讓孩子平安來到這個世界上。

內心的感動與疼惜已經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一切，他覺得自己好幸運，何德何能，能擁有如此幸福的家庭。

紀家尉出於本能的伸手，摸了摸紀彤小小軟軟的臉頰，卻沒料到她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。

她的手心好軟，手指好小好迷你，指甲粉嫩嫩地，柔順地躺在關曉彤懷裡，卻執拗的握住了他的手，讓他的心化成一片柔軟。

果然人家說女兒是上輩子的情人。紀家尉內心的感動已經無法言語，張著口想要說些什麼，顫抖的唇卻無法發出任何音節。

嚥了嚥口水，他越是想平撫，情緒就越是翻騰，他就這麼溫柔凝視著懷中的妻女。

時光靜謐而緩慢地流逝著，從紀家尉的角度看過去，關曉彤的側臉好美、陽光輕輕灑在她們母女身上，好美。

這個畫面中如此美麗的兩個人，是他的妻子和他初生的女兒。

沒有什麼事能比現在還讓他感到幸福和驕傲，他看著看著，悄悄將自己的淚水抹去。

但是感動太深太重，滑過臉龐的每顆淚水都滴進紀家尉的心房。

淚水這麼輕柔，卻能烙印在心口上。

這樣的親子時光過了幾分鐘，醫生才開口說：「來，我們可以剪臍帶囉。」

紀家尉和關曉彤握著剪刀的手些微地顫抖著，他們相視而笑，親手將孩子的臍帶剪下。

同時在心裡默念著…

謝謝妳來到我們的生命，謝謝妳選擇了我們。

謝謝妳，讓我們的生命更加圓滿。

紀彤，我愛妳。

我們都愛妳。

願妳平安快樂、願妳無煩無憂。

謝謝妳，選擇我們和妳一塊走下去－－‥